王芳《天边蛾眉月》:独特的女性世界,独特的女性视角

发布时间:2022-03-21 浏览次数:1955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前程,男,湖北浠水人,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刘杰,女,重庆巫山县人,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研究生。)


兴山女作家王芳的新著《天边蛾眉月》历经数年的辛劳终于出版了。这部著作以极富文学色彩的语言描述了中国古代二十多位和亲女性的生生死死,是一部颇富艺术性的“文化随笔”。但它又是一部有着厚实历史底蕴的学术著作。王芳以独特的女性视角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极为独特的女性世界,她们是一群远嫁天边、跨越两千年岁月的蛾眉,她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并不为世人所熟知,但她们曾在中国民族关系史上描绘了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美丽图画,却伴随着凄风苦雨、爱恨情仇走完了她们大多短暂的人生,令人凄哀叹惋。


一、政治棋子与家国情怀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中原民族与周边少数民族长期的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难免存在冲突碰撞乃至激烈的战争。而遣送女子出嫁外族建立姻亲关系则是历代中原王朝消除民族矛盾或建立同盟关系的重要方式之一,历来称之为“羁縻之策”。显然,那些和亲女子不过是统治者们主动或被迫用来羁縻异族的特殊工具而已,说白了,她们是别无选择的政治棋子。在男权主宰的世界里,女性与政治本无密切关联,但和亲女性的人生却离不开政治,她们唯朝廷诏令是从,当她们个人诉求与王朝利益发生冲突时,几乎无一例外地屈从国家政治。远嫁西域的刘细君因不习惯乌孙国“收继婚”的习俗而要求返回汉家故土,汉武大帝一道诏令:“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刘细君只得含泪忍辱再整嫁妆。中国历史上和亲女性成百上千,她们又有几个不是同刘细君一样遭遇相似的尴尬与无奈呢?


然而,和亲女性们的可爱可敬,就在于她们大多洋溢着浓烈的家国情怀,他们不愿充当麻木的棋子,不甘心做随风飘飞的花絮,而是做勇于担当的仁人志士。《天边蛾眉月》在感叹和亲女性尴尬角色的同时,将更多的笔墨用于挖掘和亲女性世界自强不息、奋发有为的伟大精神上。为了家国的安定,为了天下百姓的太平,那些杰出的和亲女性无不是决然抛弃个人幸福,满含泪珠却毅然走上风沙漫漫的和亲之路。正如北魏诗人祖叔辨《千里思》所云:“细君辞汉宇,王嫱即虏衢。寂寂人径阻,迢迢天路殊。忧来似悬旆,泪下若连珠。无因上林雁,但见边城芜。”无论是和亲乌孙的刘细君,还是和亲匈奴的王昭君,她们走在茫无边际、荒无人烟的长路上,忧虑的岂止是个人荣辱,更多的是肩负沉重的家国使命。其实,从远嫁西域的汉公主刘细君到远嫁高丽国的蒙古公主宝塔失里,又有几位和亲女性不是天下兴亡“像大山一样沉沉地”横亘在心头?大唐宁国公主和亲回纥时的泣别之言颇具代表性:“国家事重,死且无恨!”那无数泣别的“连珠泪”不仅仅是亲女性的凄哀可怜,更是巾帼英雄们履行国家使命的悲壮。


正因为大多数和亲女子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和大局观念,一部女性和亲史其实也是一部女性奋斗史。她们的英勇奋斗卓有成效,为民族国家带来了祥和福音。《天边蛾眉月》归纳了和亲女性两大方面的杰出贡献:第一,带来了民族和平,促进了经济发展。昭君出塞有力地维护了汉匈民族和平的大好局面,使得“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将桑蚕技术带到了西域,促进了丝绸之路上经济的发展;文成公主下嫁吐蕃,“好像不落的太阳升起,西藏从此幸福又繁荣”;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出嫁高丽王,高丽人民奔走相庆,“不图百年锋镝之余,复见太平之期”。毫无疑问,民族和亲符合各族广大民众的意愿和根本利益,也不同程度地带来了祥和安宁和经济繁荣。正如唐人张仲素《王昭君》所赞:“仙娥今下嫁,骄子自同和。剑戟归田尽,牛羊绕塞多。”第二,加强了多民族文化交流,为中华民族大融合奠定了基础。细君公主嫁乌孙,携带“琴、筝、筑、箜篌之属,作马上之乐”,段安节《乐府杂录》亦云:“琵琶,始自乌孙公主造。”尽管细君公主携带乐器的目的是“自慰”,但客观上有利于华夏文化的传播和中外文化的交流,“为后来西域正式纳入祖国版图”打下了良好基础。同样,突厥公主阿史那酷爱音乐,她的父王木杆可汗将一支三百人组成的庞大西域乐舞队作为陪嫁物送至北周皇城长安,大大“促进了西域与中原文化艺术的交流,对中原地区的音乐舞蹈艺术,也起到了变革性的推动作用”,由此创立了“八十四调”,对于中国古典戏曲和民间说唱的音乐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不仅为吐蕃传扬了佛教,还将大唐先进的农业技术、建筑技术、烹调技术、音乐舞蹈艺术和《诗经》《左传》《礼记》《文选》等文化经典及医学、历算书籍带进了青藏高原,“为中原文化在吐蕃的传播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而昭君出塞带来的民族文化交融更是为今天学者们所充分肯定,郝诚之《长城内外是故乡》赞曰:“她把出生地的长江文明、和亲出发地的黄河文明、出塞地的草原文明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集中华文明的三大主源于一身,生动再现了我国作为多民族大一统国家的‘多元一体格局’,千古罕见。”在严谨的史学家们看来,这或许显得过分夸饰,但和亲女性们在促进多民族走向融合过程中所发挥的积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与历史学者主要着眼于宏观的历史进程不同,王芳《天边蛾眉月》始终从女性角度思考问题,对于和亲女性的历史功过能够做出人性化的评价。这里仅举一例,就是接替细君公主远嫁乌孙的刘解忧和冯嫽,她们是主仆二人,一个是乌孙国的“传奇国母”,一个被人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外交家”,都曾是西汉丝绸之路上的风云人物,为稳定汉乌关系、挫败匈奴侵扰屡建奇功。而在她们的晚年,乌孙国一分为二,并日渐走向消亡,后世有学者将乌孙的灭亡归罪于刘解忧惹祸在先、冯嫽分裂乌孙在后而对她们进行口诛笔伐。《天边蛾眉月》以为这有失公允:“人们忘了,冯嫽纵然锦车在座,汉节在手,但她毕竟不是号令天下的女王,而只是一个奉皇命出行的使节,只为皇帝代言而已,乌孙是分是合,哪由她来做主呢?因此,人们加诸冯嫽身上的灭乌之罪,岂是冯嫽所能承受之重!”这种站在和亲女性的角度、从女性所处地位评价她们的功过是非,是客观合理的,更富于人性化。


二、屏蔽爱情与生死相许


和亲女性是民族婚姻的执行者与承受者。婚姻与爱情常常互为因果,因爱情走向婚姻或由婚姻而逐渐产生爱情。在数千年男权主导的封建时代,被排斥在政治场域之外的女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获得有情有意的美满婚姻。那么,和亲女性世界里是否有温馨甜蜜的爱情生活呢?《蛾眉天边月》总结说:“政治和亲,与爱情无关。”诚然,爱情对于充当政治棋子的和亲女性们是一种奢望。许多和亲女子与所嫁丈夫存在着较大的年龄差异,老少联姻是一种常态。而且夫族大多沿袭“收继婚”的传统习俗,和亲女子往往是“数易其夫”,还没来得及对丈夫产生爱恋之情,新的婚姻又开始了。汉公主刘细君先嫁年老体弱的乌孙王猎骄靡,两三年后再嫁猎骄靡的孙子军须靡,一年后病逝。刘解忧续嫁军须靡,不久军须靡死,再嫁其侄翁归靡,生三男二女,翁归靡死后,年逾五十的解忧公主再嫁年轻乌孙王军须靡之子泥靡。北周千金公主先嫁突厥他钵可汗,一年后再嫁沙钵略可汗,七年后再嫁都蓝可汗。大唐咸安公主先嫁回纥武义成功可汗,不到一年,武义成功可汗死,公主再嫁其子忠贞可汗,三个月后忠贞可汗死,公主再嫁忠贞可汗之子奉诚可汗,六年后奉诚可汗死,其宰相骨咄禄被封怀信可汗,公主又第四次披上嫁衣改嫁怀信可汗……。《天边蛾眉月》对于和亲女性反复再嫁现象有一段比较中肯的评述:“在中国和亲历史上,每一位远嫁外番的汉族公主,除了要担负起朝廷赋予的安邦重任外,还必须要经受住异国风俗的挑战。语言不通、水土不服,她们可以渐次学会,逐步适应;可无视伦理道德、随意为人妻室的规矩,就不像学语言、穿兽皮、吃腥肉那样能够欣然接受了。”那些肩负沉重政治使命又心负沉重伦理压力的汉家女子还哪有心情奢谈爱情呢!毫无疑问,爱情的心扉在和亲女性世界里常常是被屏蔽的,人生一片灰色,其精神抑郁低沉可想而知。正如唐代诗人东方虬《昭君怨》一诗所叹:“胡地无花草,春来不似春!”


然而,和亲女性终归是有灵有欲的血肉之躯,她们都曾有过春花一样的美貌、春花一样的妙龄、春花一样的芳心,对于纯洁爱情的渴望岂能不强烈!元好问《雁丘词》说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旦屏蔽的爱情心扉被打开,狂歌痛饮,“是中更有痴儿女”。在《天边蛾眉月》中,王芳以女性作家的细腻关注到了中国古代和亲史上几曲令人感动的爱情悲喜剧——公元433年,北魏世祖拓跋焘为了进一步控制以河西走廊为基本疆域的北凉王国,将自己疼爱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给了北凉王沮渠牧犍,武威公主和沮渠牧犍度过了一段温馨相爱的时光。但由于沮渠牧犍与其寡嫂李氏私情纠缠不清,致使李氏勾结沮渠牧犍之姊毒害武威公主,险些丧命。拓跋焘勃然大怒,亲率大军灭了北凉,杀李氏等人,令沮渠牧犍东迁北魏京都平城,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里与公主厮守度日。谁知沮渠牧犍后来暗中联络旧臣,伺机复仇,很快机密泄露被拓跋焘赐死。而痴情不改的武威公主一再请求哥哥宽恕沮渠牧犍,终究挡不住政治车轮的碾压,夫妻二人相拥痛哭,泪洒刑场。沮渠牧犍死后,武威公主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几年后郁郁寡欢的公主病逝,拓跋焘诏令与沮渠牧犍合葬。“在武威公主和沮渠牧犍之间,除了冷冰冰、血淋淋的政治关系,应该也有着‘直教生死相许’的爱情吧!”公元636年,西突厥可汗阿史那社尔在草原争雄中败北,率残部一万余人马归附中原,唐太宗封他为左骁卫大将军,又以和亲之礼将皇妹衡阳公主嫁给他为妻,封为驸马都尉之职。从此阿史那社尔肝脑涂地效忠大唐,跟随唐太宗东征西讨,立下无数赫赫战功,而回到家中与衡阳公主琴瑟和谐,温馨美满。《天边峨眉月》感慨道:“衡阳公主的这一次和亲,竟是历史上少有的饱含着温情与幸福的成功婚姻了。”而十余年后,又一位大唐公主与东突厥酋长执失思力和亲。执失思力思慕中原文明已久,主动投归唐太宗,成为太宗手下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大约在公元648年,唐太宗为凯旋而归的执失思力庆功,将皇妹九江公主嫁给他为妻。与衡阳公主一样,九江公主虽然身嫁异族,也是一位足不出皇城的和亲公主。由于他们的婚姻与政治没有密切关联,加上意趣相投,夫妻二人恩爱无比。可惜好景不长,公元653年,房玄龄次子、驸马房遗爱等人谋反事败露,执失思力因与房遗爱是挚友而受到牵连,被充军嶲州(今四川西昌)。情深意浓的九江公主不忍丈夫独自远行,便再三上表请求削去公主封邑,以平民妻子的身份随同丈夫一起前往流放地。可惜九江公主经受不住南方湿热的气候环境,加上长途跋涉的劳累,到嶲州不久便香消陨灭了。而执失思力在爱妻死后郁郁寡欢,整天过着借酒浇愁的日子,几年后死在汉家和亲女子王昭君的家乡归州的土地上。“九江公主和执失思力成为中国古代和亲史上少有的一对恩爱无比、生死相随的真情男女,也成为当年长安城里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们羡慕无比的一对幸福伉俪。”《天边蛾眉月》在赞叹中流露了几份伤感。


与武威公主、衡阳公主、九江公主等和亲女性生死相许的爱情之花绽放在中原大地不同,王昭君、宝塔失里等和亲女性的爱情之花则盛开在大漠异域。王昭君肩负加强汉匈双边关系的重任,宝塔失里则担负巩固蒙古、高丽同盟的职责,客观环境不允许她们将主要精力投入爱情的追寻中,但她们以非凡的胸怀、勇气、度量和人格魅力赢得了异族君王的真爱。史籍没有详细记录昭君在匈奴的个人生活,而《王昭君变文》叙述匈奴单于深爱昭君,昭君重病弥留之际,单于悲泣道:“公主亡时仆亦死,谁能在后哭孤魂!”昭君不幸亡故,单于“披发临丧”,“日夜哀吟”,“痛悲切调”,左右无不感伤。这固然存在文学夸饰成分,但昭君赢得单于真情绝非捕风捉影。而高丽王深爱蒙古公主宝塔失里、在她死后几度失态则见载于《高丽史》,《天边蛾眉月》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因为勇敢、真爱和大义,生前得到夫君的怜爱,死后也得到夫君苦苦追思和珍爱敬重的宝塔失里,功成名就。她不仅在元朝的和亲公主里面独树一帜,就是在所有的和亲公主里面,也光彩耀人。”屏蔽爱情与生死相许,这便是《天边蛾眉月》为我们展示的复杂的女性和亲世界。


三、天边孤月与魂归故乡


和亲女性世界有可照汗青的历史功勋,亦不乏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但更有令人唏嘘的卓绝牺牲。王芳《天边蛾眉月》的寓意是明确的:那一代代和亲的女性犹如夜空中天边的一轮孤月,美丽、清纯而孤独,但她们亦如运行不息的孤月,始终没有停下履行和亲使命的脚步,纵然前路是滚滚阴云与狂风骤雨。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和亲史上,和亲女子们在单调的驼铃声中奔赴天南地北,大漠草地、雪域高原、海岛孤舟、南诏丛林无不留下了她们的足迹。无论姓名是否见载于史籍,亦无论有功无功,她们都是中国历史上特殊的巾帼英雄。只要认真读读二十四史,就不难发现那些和亲女英雄们的付出和牺牲是极其惊人的。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她们的精神世界常常是孤独的,对故国亲人的思念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心头。年轻的细君公主作诗云:“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年迈的解忧公主上书云:“年老土思,愿得归骸骨,葬汉地。”唐诗人胡令能作《王昭君》云:“魂梦不知身在路,夜来犹自到昭阳。”马怀素作《奉和送金城公主适西番应制》诗云:“绝望园中柳,悲缠陌上桑。空余愿黄鹤,东顾忆回翔。”远离故土亲人的孤弱感无疑是和亲女性内心深处深深的伤痛。即便是强横霸道的蒙古公主,亦难以摆脱思念故乡亲人之痛:“独自和丈夫王愖回到高丽的忽都鲁揭里迷失,看到寿宁宫盛开的芍药花,折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良久,想到千里万里之外的亲人与故土,不由悲从中来,泪流满面,竟至思念成疾,染病去世。”伟大诗人屈原曾说:“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连禽兽都懂得不忘死前遥望家乡或飞回故土,何况那无数永别故乡亲人的和亲女子呢!


其二,她们的生命大多是短暂的,异域埋香骨是她们尽忠报国的表现。茫茫和亲路上常常伴随着风霜雨雪,和亲女性们备尝艰辛在所难免。正如白居易《王昭君》所言:“满面胡沙满面风,眉销殊黛脸销红。”亦如李白《王昭君》所叹:“燕支长寒雪作花,蛾眉憔悴没胡沙。”游牧生活的颠沛和异域气候的难以适应,加上思念故乡的深深痛苦,和亲女性大多生命短暂。汉公主刘细君死时年仅二十多岁,蒙古公主忽都鲁揭里迷失死时三十九岁,王昭君和咸安公主死时应不足四十,文成公主在寡居生活三十二年之后病逝,死时也只有五十六岁。像刘解忧年过七十尚能回到祖国怀抱的和亲女性实属凤毛麟角。更残酷的是和亲路上还常常充满腥风血雨。许多和亲女子贵为公主,却历经磨难备受屈辱甚至付出年轻的生命。宁国公主被要求殉葬回纥可汗,据理力争之后总算免去一死,却又不得不依照回纥习俗“嫠面”:“以刀嫠面,见哭,血泪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太和公主被骄横的回纥酋长们夺来抢去,成为向大唐王朝索取物资钱帛的人质,受尽辛劳屈辱,若不是唐军营救,太和公主不知要经受怎样的摧折。更令人揪心的是,许多和亲公主成了和亲政治的牺牲品,惨遭无情杀害。如千金公主被突厥都蓝可汗捅死在营帐里,年仅三十三岁;义成公主毙命于大唐名将李靖的宝剑之下,年不足四十;和亲契丹的静乐公主被契丹大酋长李怀节杀害,死时大约二十出头;和亲奚的宜芳公主临别时似乎预感到不祥的结局,便挥泪作诗云:“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果然,出嫁不到半年,就遭到奚族首领李延宠的无情杀害,死时才二十多岁。多少和亲女性柔弱的尸骨掩埋在黄草沙丘,她们空落的游魂徘徊在紫塞边关,正如清代满族诗人耆英《汉明妃墓》所写:“边草伴芳魂,红颜余朽骨!”实实催人泪下。


然而,无论和亲之路多么漫长,生活多么艰险,那些远嫁天边的蛾眉始终不忘家国使命,为了民族的和平和百姓的安宁,坚守在风霜肃杀的雪域高原,深情地遥望着故乡的明月,直至生命的终结。《天边峨眉月》向读者展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可亲可敬、可歌可泣的女性世界,作者更想提醒今天的人们:只讲英雄为国立功的民族都不是真正优秀的民族,忘记英雄的牺牲与付出是对历史的严重犯罪!我们应该缅怀历史上那些为中华民族融合付出重大牺牲的和亲女性英雄,但愿她们魂归故乡。在笔者看来,这正是《天边峨眉月》在思想内涵上的重要价值。





编 者 按:原文引自《中国作家网》,如需引用请核对原文!

文稿审核:包·苏那嘎

排版编辑:武  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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